今年8月8日父親節,特別懷念新港素園的長輩——洪爺爺。
8月6日早上,雖然前一天有點小感冒,洪爺爺仍如常起床、洗臉、上廁所,外籍看護Umi 幫她清理好屁股後,突然,身體一聲不響地癱坐在馬桶上,已經照顧洪爺爺五年的Umi,見狀馬上拿起血壓計,沒量到血壓,也摸不到心跳;緊急中,救護車來了,救護人員初步檢查,看不到任何生命跡象,就這樣,洪爺爺沒有任何痛苦,沒有急救時的各項折磨,安安靜靜地,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走了!
前一個禮拜,我路過東洋照相館,看到洪爺爺直直地端坐在攝影師文攸兄的前方, 準備拍攝女兒將帶他到Okinawa玩所需護照的照片;8月5日禮拜一,仍準時到素園上課、運動,恁誰都無法意料,洪爺爺隔天一早走了!
洪爺爺沒有麻煩任何人,走的自然漂亮,些許意外,只留給滿堂兒孫許多的不捨與懷念!
民國13年出生的洪爺爺,已經整整一百零一歲,一生努力生活。日據時代,公學校畢業後,曾隨兄長留學日本,碰到二次世界大戰開始,中斷學業返回台灣,據他女兒說,以他富於研究及終身不斷學習創新的精神,若能繼續學業,可能不是醫師就是教授!
洪爺爺走過日據二等國民的苦悶,看過光復初期二二八事件國民黨清鄉士兵的兇惡嘴臉;光復後,洪爺爺在大興路培桂堂斜對面經營飼料店,不斷研究配成可幫助動物儘速成長的飼料,很受農民的歡迎;期間曾被倒債上百萬,洪爺爺體諒鄉民生活的辛苦,沒多加追究;洪爺爺養育二男四女,在台灣最艱困的時代,拉拔孩子長大;孩子們都有良好的成就與歸宿,貢獻社會良多!
洪爺爺熱心參與新港公共事務,光復後一直是新港義消,曾任分隊長,帶領打火兄弟衝在前頭保護鄉親生命財產的安全。新港文教基金會成立後,洪爺爺及夫人熱心參與基金會舉辦的活動,同進同出,是有名的義工夫妻檔之一。接任邱晉煌鄉長媽媽創立的新港馨園唸歌會長和會員們定期打掃、認養鐵路公園,每天早上馨園唸唱、外丹功、書法班練字、日語班上課、打槌球等,夫唱婦隨,早出晚歸,一下子合唱團演出,一下子書法展覽,一下子外丹功表演、槌球比賽,生活充實忙碌,據他在縣府環保局任職的媳婦描述,洪爺爺夫婦甚至比她和擔任公所秘書的先生加起來還要忙!
洪爺爺重視養生,每年在當護理師女兒的安排下,會到台大醫院健檢,可以吃,喜歡螃蟹、烏魚子,植牙後能慢慢咀嚼,一頓飯吃上一、二小時是常有的事;十多年前發現膀胱癌,反覆出現無痛血尿症狀,考慮年歲已大,只保守地接受放射治療,沒有化療、手術或其他。
五年前洪阿嬤過世後,在素園的四、五年,大概是洪爺爺一生最孤單的日子,還好有Umi 繼續陪伴,每天準時坐輪椅到素園和一群老伴上課。在人生的末期,就算坐著輪椅,依稀仍可以看到洪爺爺年輕時英俊挺拔的身影,洪爺爺額頭寬廣、端正四方,臉頰皮膚隨著年紀鬆垮下垂,但早上上課簽名仍很有架勢,個性溫和,對人不挑剔不會大小聲,Umi 才能連續照顧他們夫婦整整12年,直到終老。
最後在素園的日子,洪爺爺比較安靜,可能重聽及老花,說話不多,看起來不太習慣沒有太太陪伴在旁的日子,拿起繪筆力不從心,和同伴互動也不多,離世前幾天,日本古川好友來訪,還能用日語問候幾句。在素園,洪爺爺最高興的還是拿起麥克風唱歌,那一刻丹田有力,兩眼有神,面部表情生動,時光好像倒流許多!
罹患膀胱癌的洪爺爺,視力聽力逐漸退化,太太過世後自己還能繼續生活五年,除了兒孫家人努力照護外,大概跟他平素注意養生、一生保持運動習慣、定期到素園上課、吃飯慢咀細嚼、心胸寬厚、與人為善、且熱心公眾事務有關!
謝謝洪爺爺二位女兒、媳婦、外看Umi 及素園志工政信兄接受訪談、東洋照相館李文攸翻拍珍貴的老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