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耕耘新港

【299期】要神也要人

作者:陳錦煌 ◎本會董事長

作為基金會三十週年慶的重頭大戲——臺日文化慶典平安祭,舉辦時,偏偏碰到一個從菲律賓南邊略過的輕型颱風,加上東北季風的共伴效應,竟然帶來全島陣雨不斷,宜蘭花東雨量甚至大到土石流出現,這是基金會成立三十年來最大的考驗。
上天要考驗我們的是:基金會行政運作是否成熟到可以面對惡劣天候的瞬息萬變?曾經辦過六度國際藝術節的經驗傳承了多少?還有,最重要的,上天想要利用這機會教導我什麼?
謝謝所有參與決策的董事們;謝謝負責執行、協力、臺日所有表演、踩街、幕後燈光音響的團隊以及義工們,大家眾志成城才有可能;在臨時改到藝術高中演藝廳內,最辛苦的是負責編導的義芳老師及所有後台技術人員,重新製作組合,週六晚以平安祭為主題,週日夜用來慶祝基金會成立三十週年,我們終於順利完成,但是,有限的座位容不下那麼多熱情觀眾,在此謹向向隅的鄉親們致歉!
平安祭在籌劃階段,天候一直是重要考量因素,義芳老師在親自出席古川祭,紀錄剛獲得2016年聯合國科教文組織無形文化資產認定的祭典內容,為了給觀眾最大視覺享受,在新港藝術高中的玉山平台上設計了五個舞台,讓古川與台灣的慶典表演同台呈現,相互對話,兩地分別傳承了千百年的那份感動,可以超越時空、超越語言、超越肢體、超越外表的一切形式,憾動人心;這是臺日文化慶典平安祭最精華之所在,在前一晚預演走位中,雖然尚未著裝,那份氣勢,已經嚇人。
然而,10月13日週五晚上,我正在鄉味餐廳宴請出席臺日社區營造與慶典文化論壇的飛驒市長、議長、村坂先生、國發曾副主委、黃院長等貴賓時,突然被一陣勝過一陣敲打在鐵皮屋頂的雨聲驚醒,我立即離席跑到屋外,一看,雨下個不停,大地全濕了,當下,我真嚇到了!這一個禮拜來因為怕雨,天天滑手機看氣象預報,嘉義地區都說是safe,我也每天清晨在開臺媽祖座前祈求,平安祭時不要被風雨干擾,但現在,抬頭望著漆黑天空深處不斷掉落的雨滴,在LED路燈照射下顯得特別清晰,如果這埸雨下到明後天,怎麼辦?宴畢,我邀請都竹市長等貴賓,非常慎重地,一起到奉天宮祈求上天不雨,也到藝高户外舞台向練習走位的臺日表演者加油,他們在義芳老師指揮下,不畏天雨地反覆練習,士氣無比高昂。
週五晚的漫漫長夜,我在淅瀝不停的雨聲中勉強睡著,夢到了天亮雨歇,就像1998新港國際社區兒童藝術節,雖然腸病毒流行,天公還是疼憨人,一切將會按步就班順利完成;不到四點,我就被雨聲吵醒,雨還是下個不停,雨中,我單獨一人走到開台媽祖座前祈求,坦白說,這是信心考驗,也是攤牌時刻;清晨到藝高圓型跑道早課及運動時,我刻意立在毛毛細雨中,同時不斷注意衞星雲圖的變化,六點左右,雨終於漸漸停了,陽光從雲隙洩出,好像天聽到我的呼喚,我也在Line的決策群組上寫下我的意見:安全第一,最壞情況的處理及十點半展覽開幕結束作最後決定。
早上九點,和邱前鄉長、政鴻副董事長等,到奉天宮恭請媽袓駕臨展覽會塲 ,安置好之後,想到兩年來帶著新港年輕人多次參訪古川,開了數不清的籌備會,卻因為氣候因素,被迫放棄事先的規劃,讓那麼多人的夢想成空,心中實在不甘,悲從中來,禁不住熱淚盈眶,跪下來向天上媽祖誠懇祈求;這時,展覽場外,雨,仍然下個不停。
負責整個節目製作的義芳老師一直在等最後決定,到底要不要移進演藝廳,上午十時,我一面主持展覽開幕儀式,一面就近和參加典禮的董事們協商,同時參考天亮以來衞星雲圖的變化趨勢,實在難以決定,十一點半,在奉天宮何達煌董事長安排下,由我代表正式向開臺媽祖及眾神擲筊請示,第一次都是笑杯沒答案,休息十分鐘後再擲,連續三次「聖杯」應允「風雨免朝」,至於平安祭則照著本來的規劃,在戶外進行,當時我心裡最壞的打算是能演才演,最多取消演出,雨仍然下個不停;下午一點左右和副董到藝高三樓國際會議廳探望市長及所有日本團的負責人,同時告訴擲茭的結果,他們聽到可能取消演出,大家臉上浮現痛苦失望的表情,也難怪,準備二年,飛行了二千多公里到台灣,只能空手上台向新港鄉親致意,多麼掃興!當下緊急和副董商量,雖然老天答應「風雨免朝」,雨真的有逐漸減少趨勢,但是,考量安全,考量表演團隊的心願,決定面對現實,緊急應變移到室內演出,下午二點左右太陽露臉,雨停了一個半小時,踩街嘉年華順利完成,晚上演出前,雨停了!等待進場觀眾排的很長,如上天應允,改成緊急應變的規劃,只是苦了觀眾!
我之所以巨細靡遺記下決策的過程與心境,因為回到古川的日本貴賓們馬上忙著國會大選,一個禮拜後,竟遭受日本近幾年最強烈颱風「蘭恩」的襲擊,而台灣平安祭期間,報載各地災情遠大於颱風真正登陸,上天實在時時眷顧著新港!感恩。
反省老天在臺日文化慶典平安祭給我最大的教訓:不要以為神已經答應要「你」的祈求,就可以只依己意,誤認「你意」就是「神意」。除了你自己,還要考慮眾人;你要盡「人」的本份,更加努力,不能只是等待神蹟,俗話說「要神也要人」,大概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