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艷陽天,湛藍的天空映著微笑大道的綠樹,夏日的微風拂著三角公園的草地,屹立不搖的屋中樹伴著阿公阿嬤的談笑聲,2014 年的夏天,我認識了擁有龍眼般甜蜜滋味的微笑社區-咬仔竹。
回嘉。美好事物從發現開始
離開璀璨嘈雜的都市,我,回嘉了。今年暑假,與眾不同的是:發現了新港與眾不同的美。畢竟是第一次參與銀髮營活動,難免有些擔憂和不安,第一個要克服的困難便是「講台語」。
今年計畫透過團隊的方式,與新港鄉內的咬仔竹社區關懷據點合作,透過銀髮族與青年之間不同以往的學習互動與社區觀察經驗,帶動青年對生活文化、在地關懷的觀念,青年可以從「心」認識家鄉;透過走入社區聆聽銀髮族的故事與採集,以「陪伴」與「傾聽」為本計畫主軸。
咬仔竹是一個小而美的社區,第一天便感受到居民們的熱情與好客,輕易就能融入他們的生活。五天的相處,阿公阿嬤們視我們如自己的孫子般疼惜,雖說是陪伴他們,但實際上我們獲得的照顧及吸收的成長,比想像中的多。送自家種的龍眼給我們吃的阿公,行動不太方便但天天來報到的阿嬤,熱情地與我們分享社區活動照片的阿公,十分有活力教我們如何在圳溝邊洗衣服的阿嬤,這是咬仔竹最真實的樣貌,同時也是最令人感動之處。
懷著大問號到發出驚嘆號的驚喜
活動前的開會討論中,得知這個活動主要是為了咬仔竹社區的銀髮族們所舉辦,我心裡抱著懷疑的態度:小小社區的活動能有多少人參加?老人家哪有可能像我們年輕人一樣活潑的配合我們的遊戲?
看著阿公阿嬤陸陸續續出現在活動會場,甚至連行動不方便的老人家們都由外勞幫忙推著輪椅到現場,那時立即知道我的想法完完全全錯誤了,從一開始的早操到後來的大地遊戲、團隊競賽,阿公阿嬤驚人的活力,還有那股不想輸給其他隊伍而努力要贏得比賽不服輸的精神,著實令我佩服。
學習不侷限於書本,活到老學到老更是人一生中必備的,在咬仔竹阿公阿嬤身上完全體現,站在教學者的立場上看,我看到他們一筆一畫認真的神情,看見他們不畏困難的志氣,一步步把作品完成,那份感動是無法言喻的,每一個作品都有獨一無二的美。
從平凡中創造出不平凡的故事
此次活動,我們有另一項重要的任務:採訪咬仔竹社區的村落傳家寶。每到要訪問的阿公阿嬤家中時,他們總是很熱情的請我們吃水果或喝飲料,對於我們的問題,也詳盡並熱心地回答。對我來說,這不是一場嚴肅又繃緊神經的採訪,反而就像在和自己的阿公阿嬤聊天般的輕鬆愉悅。透過幾次的採訪,使得我們更認識咬仔竹社區,也了解了她鮮為人知的歷史故事。
雖然我們的訪問不像專業的媒體有條有理,但至少有盡量做功課;雖然我們訪問的故事不像連續劇高潮迭起,但至少都有起承轉合,這些故事或許很平凡,但都是社區居民自己創造出來的。從一成不變的生活中做些改變,像是把樹叢變獅子、把垃圾場變公園、把心情變歌曲,這些都是從平凡中創造出不平凡,要把這些平凡又不平凡的故事用所謂的「裝置藝術」表達出來,對於美術吊車尾的我來說是件地獄級的任務!不管是構想還是製作過程,我所能做的東西有限,好在都有好心人伸出援手。在發表的時候,阿公阿嬤認真的態度安慰了我疲累的心靈,總結來說,我不得不承認做傳家寶這件事是非常有意義的,如果因為我們的作品能讓孫子們更了解咬仔竹,那做多一點美工也沒關係,對於傳家寶我真的是又愛又恨啊!
親切有禮的背後卻反思出太多的愧疚
長達五天的活動,其實阿公阿嬤的心願很簡單,就是希望小孩們陪在身邊,只是大家長大了都要去外地讀書、工作,無法陪在身邊。當看到他們微小希望無法實現時,突然鼻子酸了、眼眶紅了,因此希望這幾天的陪伴可以彌補他們的失落。跟他們相處起來很自在、很開心,就像自己的阿公阿嬤一樣。其實有時候跟自己的阿嬤講話時,都會有點不耐煩,自從參加這個營隊後,發現老人家其實很可愛。
藉此機會反思與自家長輩的相處,有太多地方要說對不起、要改進,我們可以對初次見面的阿公阿嬤親切有禮,為什麼對自己最親的阿公阿嬤不那麼友善,他們的嘮叨源自擔心,他們的出發點也是希望子孫好,心裡深知他們的好意,卻常表現出不耐煩的樣子,真的該好好檢討與改進。
復刻記憶下堆疊出創新的軌跡
受到一些負面新聞影響,社會大眾常給銀髮族貼上負擔的標籤,但相處下來,我覺得銀髮族想要的東西很單純,而且他們在許多方面都擁有豐富經驗,是社會上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像在進行教學的時候,有些阿公阿嬤因為身體或歲數上的限制,有些做法對於他們可能較於困難,但看見他們用微微顫抖的手拿著剪刀或筆專注地完成作品時,讓我感受到他們渴望被肯定的心情,對於大部分的銀髮族來說,想要的不是物質上的東西,而是陪伴與重視。
在講究「創新」的時代,上一代的經驗累積而成果、做法常被說是太過守舊、保守,但我覺得「創新」是建構在上一代所累積的經驗上。來自故鄉的青年,用訪問和手寫,在對話中,嘗試拼湊出屬於上一個世代的生活,體會早已遠去的困苦記憶。五天的營隊,難以比得上每個經歷半世紀的酸甜苦辣,十二個傳家寶故事,復刻屬於咬仔竹的在地故事,卻略顯得渺小。
當我們同在一起種下的回憶時光膠囊
五天的生活中,跟阿公阿嬤彼此學習。你畫扇子我上色,牽著阿嬤的手做功課;陪阿公阿嬤聊天,有獨特的人生課題學習;坐在路燈腳,阿公的囑咐是有閒來開講。當我們同在一起,坐在老家的大埕前看電影時,電影總鋪師的主角已成為配角,因為我們早已是彼此短暫回憶中不可或缺的主角。有阿公阿嬤活到老學到老的精神撐著我們五天一起成長,疲憊頓時停歇。
活動過程中總有阿公阿嬤告訴我「小姐,謝謝你們來這裡辦活動,以後還要來喔!」聽到這句話就覺得一切的辛苦都值得了,咬仔竹的阿公阿嬤豐富了我們漫漫的暑假生活。
猶記得最後一天帶阿嬤去咬仔竹吃午餐,她端著米糕,與其他阿嬤夾同一碗菜。情景彷彿國小同學會一樣,分享同一個世紀下,不同時空但卻同樣努力的自我,抱著屬於他們的時光膠囊,話不間歇。看著並排坐著畢業六十年的國小生,此刻當下,覺得自己五天的努力都是為了這一刻到來,特別有微笑和美食相伴。
備註:「愛。分享─找尋村落傳家寶」特別感謝教育部青年發展署【社區青年行動計畫】補助辦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