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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親故事

【354期】微風徐徐,我知道您還在

作者:鄭銘源◎鄭三寶之子

我的父親鄭三寶,4月10日在一個充滿陽光的午後,臉帶祥和愉悅的神情,走到人生的終點。
接近土地的人,總是比較善視死亡。一直以來身體總是健朗的他,即使90歲,依然每天關心著他一生耕種的田地不可荒蕪,不畏寒暑,辛勤除草。
因為他有心律不整的問題,總是擔心天氣太熱會讓他心臟無法負荷,我開始想是不是有什麼方法可以轉移他的注意力、改變他的生活型態,於是找到了素園,想說能出去走走總比在烈日下除草好。
但是擺在眼前的第一個難題是:要怎麼讓他願意去素園上課?他可能不習慣當學生上課而排斥,於是我和扶緣服務協會的秘書雅楓商量:老人家都是要人家拜託,他就會很開心而願意配合,尤其我父親一生只要能力所及,總是熱心助人,所以麻煩她在我回家的時候,假裝剛好過來拜訪90歲以上高齡的長者,說這是政府的要求,協會需要盡可能地把這些長者帶去上課,請他一定要幫忙。
父親這種古道熱腸的人,一聽到有人需要他幫忙,馬上就說好,接下來就是安排交通工具了,父親住在埤仔頭,素園沒有提供交通車,於是就找了新港的計程車司機輝哥,請他跟我父親說這是政府安排的,免費的,父親也信了,還直誇目前政府的老人福利做的真好,一切就這樣順利成行。
到素園之後, 才發現一生沒有上過學的家父是一個優秀的學生,除非有事,否則總是一大早梳洗完畢之後就坐在門口等司機來接他。一向開朗健談的他,開始侃侃而談他當年參與八二三炮戰是如何的凶險,但無路可退、將士用命、團結一致力抗強敵,讓聽者依稀見到了當年戰場的緊張。
一向嚴肅的父親,漸漸變得更為活潑,生活似乎也有了重心,回家總是說著素園日常,我聽著也覺得很有趣。
我從來不知道父親這麼有繪畫的天份,週五在志工政信兄的協助下,完成了此生唯一的自畫像,在週日往生。
日漸老去的父親其實很需要外勞陪伴,但節儉成性的他不願意讓我花錢,我非常感謝我的鄰居佳豐酒莊的老闆娘,她主動在我力有未逮的時候陪我父親。往生當天早上,她還準備了早餐給我父親用餐,父親還很得意地跟她說:我身體狀況這麼好,哪裡需要阿源幫我請看護,語氣中盡是驕傲。
回顧父親生命的最後這幾年,非常感謝新港社區陳理事長炳村帶領的素園、陳醫師的陪伴及照顧,讓我父親能夠在最後一段歲月中,充實了他的生命;也謝謝佳豐酒莊的老闆娘在我最需要幫忙的時候,伸出了援手,為遠親不如近鄰做了最佳的註解,最後希望晚期不良於行的父親,一路走好。
微風徐徐,我知道您還在。